如果你喜欢喜剧并在社交媒体经常浏览相关内容,那么最近你的手机应该会唱一首莫名其妙的歌:
“传统的五子棋,就是把五个子连成一条线,好无趣,好无聊。而技能五子棋就是在传统的五子棋,加入技能,好好玩,要爆了!技能五子棋,飞沙走石……”
伴随着这首歌的,还有一段舞蹈,歌手单依纯在跳,张艺兴在鸟巢开演唱会在跳,网剧线下剧宣在跳,甚至韩国爱豆也在跳。《技能五子棋》席卷社交媒体,明星、网红争相模仿、二创。抽象之歌变成了热梗,开启了赛博“打歌”。
这首席卷社交媒体的歌曲出自正在播出的喜剧竞演综艺《喜人奇妙夜2》,也是该节目播出至今唯一出圈的内容。
为什么说是内容而不是作品,因为作品本身口碑两极分化严重,截至目前,关于“新喜剧霸凌”与“新喜剧牛X”的争论仍然在互联网四处上演,不止不休。
我们好像进入了一个各笑各的时代。
《喜人奇妙夜2》一个最大的特点是,没有一部作品能“统一”观众。
这个“统一”并非词义的完全贯彻执行,而是指能获得大部分观众的正向反馈,争议不那么大。
从现场观众的投票与网络观众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拿第三期团队PK赛的第一组作品来说,“OK!BOOM”喜团的《课间十分钟》与“十人部落”喜团的《旧旷工故事》仅差400分(4票),但观感上,《课间十分钟》相对平淡,它讲了一个有关暗恋的故事,有小意趣,但稍显浅短。
所以公布分数的时候,弹幕又是一片费解。
分歧又不只存在于屏幕内外的观众之间,现场的嘉宾与选手之间也有着喜好相差甚远的时刻。
虽说本季节目邀请的嘉宾因舆论压力将“观众代表”改名为“观众不代表”,但每人仍然手持100分,并拥有着决断参赛者在节目中命运走向的作用——包括马东在内的5位“观众不代表”全部给作品投票,作品将直接晋级。
现场出现了某一位“观众不代表”不给票被声讨的情况。李逗逗创排的独角戏《秘密》唯独没有获得“观众不代表”李诞的投票,台下的土豆情绪激动,对着李诞就是一声怒吼。
当然,土豆与李逗逗的现实情侣关系,为这一幕增添了更多可解读的场外花絮,此乃后话。
说回《技能五子棋》。的确,作品非常新锐,将喜剧中的预期违背利用得非常极致,因为没有人知道演员下一句说什么、干什么。
一位想成为五子棋专业选手的同学遇到了两位下棋将耍无赖当技能的人,所谓技能,“飞沙走石”就是将对方的棋子扔进什刹海,“力拔山兮”便是直接将棋盘摔毁。
抽象、不讲逻辑,台词有一种梦到哪句说哪句的感觉,仿佛黄龙江一派全都带上了蓝牙。
或许,作品本身也不重要,去定义、理解并欣赏一场完整的荒诞戏剧,对大众而言门槛过高;但借助短视频平台的算法逻辑,将一个高度浓缩、极具记忆点的“热梗”推广出去,则要容易得多。
当唱、跳《技能五子棋》成为一种时髦的“社交货币”,作品本身的逻辑、整体性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搞笑还是不搞笑,喜欢还是不喜欢,本来是很个人化的东西,却在此次《技能五子棋》的评价场域里,演变成一场轰轰烈烈的身份标签大战。
比如,不喜欢《技能五子棋》的网友会被贴上“年纪大”“没童心”“思维不跳脱”“不喜欢抽象事物”“MBTI中带ST”的标签;
喜欢《技能五子棋》的网友会被鉴定为“内心是孩子”“喜欢抽象事物且思维跳脱”“MBTI中带NF”;
还有一些略带攻击性的评论,在抖音#技能五子棋为什么出圈的话题讨论中,热评第一写的是“这节目直接把爹味重的观众筛走,留下来的都是思维跳跃起飞的,和当年的周星驰一样。”
不喜欢《技能五子棋》则表示“看这个作品像做噩梦”“被新喜剧霸凌了”。
又是一番对垒。将审美差异偷换为代际对立与价值观优劣,不太合适。
大概有敏感的观众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所以早早有了“我不喜欢技能五子棋,现在你们可以打我了”的点评。
利用事件划分阵营、贴标签,对于不符合自己期待的、持与自己观点不同的人予以批评,怎么不算是一种“互联网病”。
节目播出后,马东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在节目播出之前自己很担心不是所有观众都能get《技能五子棋》,“它可能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一种笑点。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节奏,所有的东西都是对的。”
动不动就上升到时代挺没劲的,不过,这次《喜人奇妙夜2》的确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时代症候——
如果碎片化、争议性、圈层化是这个时代的特征,那么再也无法统一审美的喜剧,是否也是时代的“心病”?
如今,喜剧正悄然经历一场变革:它不再是阖家欢的盛宴,而是被切割成无数个“笑点茧房”。观众像接受算法推荐一样,只愿意接收到符合自己审美偏好的作品。
而争议之作《技能五子棋》的火爆出圈,则彻底暴露了喜剧分众化的裂痕,也让喜剧成为身份认同的武器,媒介的圈层化让异见成为敌人。
又不止这一个作品引发争议。
比如,《空城计》用当代打工人视角解构经典,有网友乐见于“平均75个士兵打咱们一个老太太”的笑点,也有历史爱好者觉得将为国为民殚精竭虑的诸葛亮塑造成草包非常不妥。
不止一个人觉得今年的节目整体乏力。
内部梗的使用频率越来越高(是特指在特定圈子或长期观众中流传的幽默表达方式)。米未做喜剧综艺四年了,连播放平台都从爱奇艺换到了腾讯视频,喜人们还是唯独爱cue《一年一度喜剧大赛》。
内部梗依赖于观众对节目历史或内部文化的熟悉,对新观众不太友好,该创作方式也被普遍认为是一种偷懒的创作方式。
最新一期节目中,“胖达人3”在使用内部梗的同时吐槽了内部梗,更是“预言”了当下节目正在遭受的“不好笑”的舆情:
“喜剧节目到后期就是会不好笑的,全是意义啊、反转呐、大底什么的。”
“我们自己也难受。”
难怪,喜人们要把米未称呼为“喜剧监狱”。
在这里,才华与灵感似乎也在经历着某种模式的循环与消耗。
除了创作理念上的争议与乏力,节目容量与节奏的失衡,也成为观众诟病的焦点。
一期正片,要分上下两部分播出,共四个小时,完整的喜剧作品却寥寥无几,前两期平均每半期播出4个作品,第三期上下两部分则各播出3个作品,其余的时间被赛前备战的焦虑、赛后淘汰或晋级的煽情所填充。
以前都是先播作品再回顾创排过程,现在是先起调子,再放作品。当漫长的情绪铺垫将观众期待拉满,最终呈现的作品却平庸收场时,所带来的失望感是加倍的。
一档以“喜剧”为名的节目,其核心的“喜剧”含量被大幅稀释,叙事重心似乎发生了偏移,逐渐向以情感驱动、凸显人物故事的“艺术人生”式综艺滑落。
喜剧综艺,在试图突破边界的同时,似乎也亲手为自己筑起了“创作的茧房”与“形式的牢笼”。
这引向一个更深远的追问:关于喜剧综艺的未来,路在何方?曾几何时,春晚小品能将亿万观众联结在同一个笑声频率上,创造集体记忆;后来,我们开始嫌弃它“包饺子”式的团圆结局和刻板说教。
如今,《喜人奇妙夜》试图以先锋姿态解构传统、拥抱年轻,却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分众化、圈层化与网络戾气的新困境。
它成功摆脱了“教育”大众的沉重包袱,却可能被困于“圈层”自嗨的孤岛;
它拒绝了宏大的叙事,却有时沉溺于碎片的狂欢与梗的堆砌。
当我们从“一起笑”走向“各自笑”,喜剧那份最原始、最宝贵的功能——连接人心、共鸣情感、共击现实——又该在何处安放?
这或许是《喜人奇妙夜2》留给所有人,比任何一个出圈的热梗都更值得深思的问题。
笑的背后,是关于我们如何表达、如何沟通、如何在一个分裂的时代寻找共识的宏大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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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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